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水木:故事结构

2023-08-16 11:07:57   来源:个人图书馆-新用户1534Bpiv  
故事结构

水木

我困死了,正在沙发打盹,电话响了。是孙晓波那小子,我说你小子嚷嚷什么呀,我在睡觉。他说对不起了,要请我吃饭。我说现在请我吃的什么饭,我已经吃的饱饱的,而且我困,要睡觉。他说现在睡什么觉呀,快起来。我说你请我吃饭,刚才我饿的时候怎么不请我。他说哎呀,这么早就吃饭了,你就过来吧,我有事求你。到饭店门口时,孙晓波就站在门口。我说你小子有什么事这么高兴。他说拉着我的膀子,嘴帖着我的耳朵说我新找了一个女朋友,让你给参谋参谋。我说你小子怎么这么快又换了女朋友。他赶忙用手捂我的嘴,你小声点,她就在里面。

这是我们的作家。孙晓波身后站着一个二十八、九岁左右的女人,他指着她说,这是曼丽,是你的一个崇拜者。那个叫曼丽的女人就和我握手,眼睛惊奇地盯着我看,我对她笑笑。不要听小孙说,我算什么作家,和你一样只能算个爱好者。她说你好客气。我从她的眼睛里读到的是:著名的作家就长这么个样。


(资料图片)

就我们三个人,吃的是日本料理。小孙说你既然已经吃过饭了,我们就喝酒。我说既然来了当然要吃,不然你又会不高兴。其实我肚子早已就饿了,说已经吃了饭当然是骗那小子的。我们都喝了许多酒,曼丽一直在说要拜我为师。孙晓波说,那当然没问题,我们是铁哥们,这点小事他肯定会答应的。我酒喝多了后就不知道我自己是谁了,当然说没问题。

孙晓波那小子下个月已经三十五岁了,女朋友谈了一个又一个,就是不结婚。我认识他有六年时间,在这六年来我已经记不清这是他的第几十几个女朋友了。他换女朋友比我换衣服还快,如果我半个月没有见到他,下次见面肯定又换了一个新的。我们关系虽然好,但由于他的女朋友更新过余迅速,我当然不会对她们有太深的印象。我想,这一回也不会打破他的记录。他最长的的记录是和一个湖北姑娘谈了三个月,但那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。

第二天下午孙晓波打来电话,说我的学生有问题要请教我。我才想起昨天下午酒是喝多了。我说什么学生,我才不会有什么学生哩。他说你怎么就说话不算话了。我说我怎么就说话不算话了,我说过什么呀。他说昨天下午呀。我说昨天下午是你把我灌醉了,我说的话能算数吗。他说那我不管,反正你已经答应了,你是不是男人。我说我是男人呀,你才是女人哩。他说反正人已经快到你那里了,你看着办吧。我说我马上就走,她是找不到我的。

我用最快的速度穿上鞋,从楼上冲下来,转到街口,遇到李大妈。她说,哎哟,小王你慌慌张张的干嘛哩,好像做贼一样。我说没事,我只是在街上溜达溜达。那你左顾右盼什么哩。我说这样好玩,不信你也试试。她就笑我,说我才不哩,我象你那样别人还不把我当神经才怪。李大妈和我住一个楼道,老头三年前死了,现在一个人过,儿女们都很少来看她。他有时会来看我做什么,会和我拉一些家常。这一二年来,她简直把我当然她的儿子一样看了。我想就是我母亲活着的时候,也没有她那么关心我的生活了。我并不是说我母亲不关心我,而是说李大妈对我的关心有时简直有些过头了。

我来到海边,象一个无头的苍蝇到处乱窜。我能躲到那里去呢,我等会还得回去,我回去那小子不是还会找到我吗。我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如此好笑,智力水平还不如一个婴儿。再说了,我怕什么呀,不就是一个漂亮姑娘吗?她会吃了我?

海边到处是仨仨俩俩的行人,我坐在那看人们在我面前慢悠悠地散步。我从来没有认真地看过这里,大部分时候都是一个人呆在房子里苦思冥想。现在看到眼前那辽阔的海面,看黄昏在海面上镀出的金黄色的闪光,心想我今后应该抽空出来看看,放松一下自己。

王老师。怎么会在这里碰到你。

啊。你怎么也在这里。

我找不到你呀。

你找我吗?

是呀,去你家里没有见到你,一个大妈说你朝这边来了。

是曼丽。我怀疑孙晓波那小子是不是给我安装了什么跟踪器之类的东西。

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呀。哈哈,我怎么就突然不笨了。

电话打了,说你在家,我就去了,但你不在家。

是孙晓波在骗你吧。我心里在偷偷地笑,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高兴。

他没有骗我,一会儿他打电话了,说你出去了。

找我什么事呀。

也没有什么事,就想和你聊聊。

她说想写一个爱情故事。我就知道有这事,那些文学女青年,首先要写的肯定是一些爱情故事。

她说已经有了许多材料,但就是不知道怎样来组织那些材料。不知道她那些材料都是从那里来的,是不是自己的实际经历。我当然也不好问她有些什么材料,她那漂亮的身体里肯定应该有许多感人的故事。

我们走在沿海的堤坝上,我想听她的故事,但她并没有向我透露一星半点。她只是向我问了许多问题。譬如说应该怎样来组织故事,怎样用景物来烘托气氛。

怎样用景物来烘托气氛?景物描写是为人物做铺垫的。要看你的主人公是怎样的。

堤坝上有许多用大理石做成的石椅,我们坐了下来。

主人公是一个姑娘,该怎样来写景?

哼,我就知道是这样的。

那还得看她当时的心情,是高兴,是忧伤还是其它的什么情绪。

如果是一个姑娘正在热恋,该怎样写?

她在那里?要看她所处的环境。

就这里。

我看了看周围,椰子树,海边的栏杆,石椅,草地,还有盛开的各色花卉。正是黄昏,最美的当然还是光和色彩。

黄昏金黄色的光线照射在海面上,那光象一束束火焰,燃烧着海水,也燃烧着她内心的欲望。”我看她吃惊地看着我,继续说:“她坐在那里,感觉到自己已经无法动弹,她被周围灿烂辉煌的景色包围着,空气凝固了她的肉体。她看起来显得有些呆板,她的心早已不在这里。

我停了下来。

她的心在那里?

她的眼睛里是一种敬佩的神情,当时的样子像个木头,不过也是一个美丽的木头。

我也不知道?这要看故事的其它部分,现在说的是写景呀。

那如果是悲伤,譬如说她失恋了,该怎么写?

堤坝上有许多类型的座椅,我们坐的椅子刚好是专为情人们设计的情人椅,整个椅子是一个平放的U字,开始我们坐在距离最远的位置上,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离我越来越近了。(当然我也不能确定,这结果是她的身体移动造成的,还是我的身体移动造成的。)现在她几乎坐在了我的对面,如果不小心我们的脚和手随时都会相碰。

还是这里吗?

我有点不敢看她。

还是这里。

夕阳透过树枝,地面上是一些斑驳的暗影。海水拍打岸边,单调的声音让人烦躁。海面上的闪光有些陈旧。”她用手支起了自己的下巴,我说到什么,她便看什么。我停了下来,她也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。我继续说:“她用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,双眼呆呆地看着从身旁走过的男男女女,她在看着什么?她什么也没有看到,她看到自己空虚的内心即将塞满夜晚的黑暗。”

第二天早晨,孙晓波打来电话说,说她对我佩服的五体投地。

哈哈,你是跑不掉的。

是我运气差。

算我求你了。不过你不同意也不行。

不要那样说,你小子能坚持多长时间呀?

什么能坚持多长时间?

那小子也是一个木头。是一个已经腐烂的木头。

是一周还是半个月,你们间的关系呀。

啊,我不知道,我当然想能和她结婚,关系一直保持下去。

每一次你都是这么说的。

每一次我都是真的呀。

最好是短一点,越短越好,我的时间不能那么就浪费掉呀。

说什么话?难道她长的不漂亮吗?我让一个美女陪着你还不好吗。

她和你一样没有艺术细胞,你怎么会找一个爱好文学的女朋友,为什么不找一个其它类型的,你是想害我。

不会吧,她文章写的好哩,是你看走眼了吧。

哼,你小子,也不看看我是谁,我能看错。

我是躲不掉了,不过我也没有必要躲什么,不就是和美女聊聊天嘛,好多人想都没有机会哩。我的那篇小说可以放一段时间,况且我刚好可以出来散散心。

我们又见过几次面,一般都是她提问题,由我来回答。她的那些问题都是一些写作时要用的基本手法。每一次我都是随意发挥,而她却在认真的听。如果单从态度上看,她无疑是一个好学生。

我每次都想他们什么时候会分手,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,我对自己的这种想法产生了怀疑,是什么让我的想法发生了改变,我还没有来得及思考。

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秋天,曼丽仍然没有和孙晓波分手。

我开始给她讲故事的结构。

写故事就像是要修房子。

嗯。

先干什么?

我是想让她说先应该有个计划,设计一个图纸。

找个地方,譬如说找一个风水先生。

我笑出了声。我是一个唯物主义者,但风水在排除唯心成份后里面还是有些科学道理的。我想的是找一个平整的地方,弄一个宅地,我没没有想到还要找一个风水先生。

然后呢?

我想这时候应该有计划了吧,最少也应该知道要修几间房。

准备材料,砖,水泥,还有钢材。我是说修一般的房子。

譬如说农村修的住房。

哎,真是的,她那脑袋简直就是一个榆木疙瘩。

嗯。

还有呢?

她想了一下说,就开始修呀。

怎么修?

先打地基,然后砌墙,再然后封顶。

就这些吗?

对呀,你没有见过修房子吗?我们老家都是这样修房子的。

那你修的是什么样的房子呀?人住的还是猪住的还是牛住的。

嗯。那我还没有想过。

修几间?修几层?什么样式?结构是什么样的?难道这些都不考虑吗?

啊,是,是要考虑的。

什么时候考虑?是不是在修房前就应该考虑清楚。

是呀。她想我一下说,如果谁家要修房,应该准备了好多年了,修房前早就想好了。

我看不能再说修房子的事了。

一个故事也一样,也许你准备了好多年了。

嗯。我有个故事已经准备好多年了。

准备写多长?心里有什么设想吗?

就是没有,我才问你的。

这到也是,如果她知道还问我干什么。

一个故事首先要有基础,生活基础。当然生活不一定是你自己的,也可能是别人的。如果是别人的,当然需要你的想象力。大部分作家写自己的故事或者是自己身边的故事,这样比较简单,而他不熟悉的故事,或者不熟悉的环境写起来就比较吃力,原因就在这里。生活是故事的基础,没有生活的故事读起来就有些别扭。有了生活你才能在那基础之上提炼你的故事,把故事浓缩成一个计划,或者是一个写作提纲。

她在认真的听,哈哈。看她那样子我就有点想笑。其实也没有那么复杂,我在写的时候心里想到什么就写什么,当然不会有我上面所说的计划之类的东西,不过要我给她说怎么写一个故事,我是说不出来的。我最近在看一本文学理论书,这是书的前面的话,这里正好用上。那书我也没有认真看,我根本就看不进去。

然后是故事的结构了。譬如说你要写的那个什么爱情故事吧。开始他们是怎样认识的,然后怎样的发展,最后是什么结果。

啊,这些都有。

那是有结果了,是怎样的结果?

那我还不知道,我还不知道给个什么结果。

最好是个悲剧。

为什么要是个悲剧呀?

悲剧才能打动人心呀,所有好的爱情故事都是悲剧。

我不喜欢悲剧,我喜欢喜剧。

我就知道是这样,一个浅薄的女人。

她不单浅薄而且平庸,孙晓波就喜欢那些浅薄而且平庸的女人,只是太平庸他总是不能坚持到最后。不过从七月到九月他们还是在一起,我不知道孙晓波那小子的脑袋是那里出了问题。

我和曼丽大概一周见一次面,开始没有什么感觉,只是觉得有点烦,时间长了就慢慢地适应了。我是一个容易适应环境的人,可能是我适应环境的能力太强了吧,容易走入极端。她虽然笨,但人长的漂亮,而且很有女人味。如果该见面的那一天到时没有她的电话,我心里就有点急了。后来我干脆就给她打电话,询问她故事的进展情况。在她故事写的快要完了的时候,我们就几乎天天见面了。我想我是有点迷恋她了,这不是我的风格,我怎么会迷恋上那么平庸的一个女人。有时我想,也许我本来就是一个平庸的人,才会走火入魔,迷恋上那么平庸的一个女人。

国庆节期间他们出去旅游,我像掉了魂一样的过了几天。他们终于在最后一天回来了,我给孙晓波那小子打了电话,他在电话里说应该让我一起去的。我说我和你们一起去干什么,我回了躺老家。其实我一个人整天坐在家里什么也干不成,经受着身心的折磨。他说曼丽已经把小说写好了,明天拿过来让我给看看。我说行呀。我心里在向老天爷祈祷,最好是曼丽一个人来。我好向曼丽表明我的心迹,表达我的爱情,不然我看我这日子是没法过了。至于孙晓波那小子,他有的是办法,他总会重新找一个。

终于等到第二天,老天有眼,孙晓波给我打了电话,说自己的父亲病了,必须回去,说曼丽也要和他一起去。我说明天我要到北京去开个会,可能半个月才能回来。他说那怎么办。我说等我回来呀。他说我们商量一下。

过了五分钟不到,他电话来了,他说就不让曼丽和他回去了。他说你小子怎么这个时候去北京开会。我说那也没有办法呀,会议又不是我安排的。其实那有什么会呀,我只是让爱情蒙蔽了双眼,心中的欲望战胜了朋友的友情。

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什么,只是我看稿子的时候有点心不在焉。故事的情节并不复杂,一个年轻姑娘爱上我一个作家,作家是一个独身主义者,她无法把自己嫁给他。她为了和那个作家接近,勾引作家的一个朋友,最后嫁给了作家的那个朋友。她想尽办法去接近那个作家,想让那个作家也爱上她。最后那个作家终于如她所愿爱上了她。看到这里,我的注意力集中了起来,我就想她是不是在写我们之间的故事,她难道写的是她自己吗,如果是这样我当然现在就可以向她表明我的心迹。我把头抬起来想看看她的表情,但她没有在我跟前。她在阳台上看我那要死不活的君子兰,那花需要精心的饲养才行,而这几天我没有心思管它了。她在给君子兰浇水,用手拨花盆里正在茁壮成长的杂草。

小说也并不长,我看马上就完了,但我已经没有心思在看下去了。我开始在房间里转圈,当我转到第三圈的时候,她进来了。

看完了吗。

还没有了。

噢,怎么写的不好,看不下去了。

啊,好哩,我想也许我以后再看吧。

我看她那圆圆的大眼睛,眼睛里乌黑的眼珠,里面全是我的影子,我有些呆了。

为什么不现在看完。

我有话想对你说。

是对我说吗。

当然,难道这里还有别人吗。

哈哈,是,只有我们两个人,那你说吧。

我不知道该不该说。

看着她笑着时的样子,我真的已经无法控制我自己的情绪了。但我还是保持住了我自己的君子风度,我想也许我只是有点紧张。

我正想听里,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想听你的意见了。

不过和小说无关。

嗯,你说吧。

我说,我爱上了一个人。

哈哈,是谁呀。噢,你不是想让我给你参谋参谋吧。

我感觉我的脸火烧火燎的,我豁出去了。

近在眼前。

她左右回顾,周围当然没有任何人,我说她笨呀。

没有呀,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呀,她在那里。

哎,我可怎么办呀,我怎么会爱上这么笨的一个女人。简直就是一个木头。

你呀。

怎么是我,这不可能呀。你怎么会爱上我这么笨的一个女人,你开玩笑了。

我是真的,不是开玩笑。

我爱着你的朋友,不可能爱你,我是敬重你。

你小说里写着,你爱着我,你和孙晓波在一起只是为了接近我。

她笑了,是那种傻傻的笑。

那只是小说,我爱着孙晓波。我们已经结婚了。本来今天请你吃饭,但他爸爸病了,他说回来后一定请你吃饭哩。

但那小说……

小说你没有看完呀,你看完后,就知道结果了,而且那只是小说了,是虚构的一个故事,并不是真的。

小说……。我真的不知道怎样说了。

小说我看我不用看了。

为什么呀,我还想听听你的意见哩。

真是又笨又平庸而且非常可恶的一个女人。

小说你先拿回去,我从北京回来后再看吧。我现在有点头痛,可能是昨晚不小心感冒了。

下午孙晓波打来电话,说是他父亲只是受涼感冒了,只是老人想他了,让他回去。他说明天就会回来,让我迟一天再到北京去。我说不行,我明天必须要到北京去,飞机票都买好了。他说那回来的时候,给他打电话,他到飞机场去接我。

当天晚上我找到了房东,把我住的房子退了。第二天早晨,我先到移动公司换了一张电话卡,然后坐上了回老家的火车。我大概有三年没有回去过了,不知道家乡现在都有了些什么变化。

2008年10月6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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