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 | 吴闽月
1985年的12月24日,是我去聊城农行东昌府区支行报到的日子。那年我19岁,高考落榜参加社会招干,考上了农行,分配到离家四十多里地的于集乡农行营业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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犹记得上班之前的那个晚上,老爸拿出10张大团结(10元人民币)考我点钞,数了两遍我竟说不出结果。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,在这之前我见到最大的钱是一元人民币。没怎么见过钱的我,一上班就让管付库。
我的搭档是位高高瘦瘦黑脸姓姜的大哥。记得1986年那年刚入冬就下了一场大雪,从清晨纷纷扬扬一直没有停。一下午零零落落也就办了八九笔业务。四点半我们就关门结账了。我一盘库竟短款110元,一下子傻了眼,那可是我三个多月的工资啊!懵圈的我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,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。
闻讯赶来的老主任安慰我说:“先别哭,别哭呀,快看看错在哪一笔了?”
帮我核查帐目的芳姐递给我一张传票,欣喜地说:“会是这一笔吗?”
我抬起泪眼凑前一看,是个500元定期五年的存款,利息刚好是110元。我在大脑中搜索一番,一脑子浆糊,不置可否,茫然地望着老主任。主任一看客户名字,便说:“这人我认识,是西南杜庄的。走,我们去找他去”说完老主任回宿舍戴上棉帽子,穿上棉大衣,拿了手电筒,我们就向杜庄出发了。
老主任姓蔡是这里土生土长的,在这儿工作了大半辈子,方圆几十里的人他基本上都熟悉。平日里他是个不苟言笑的人,我们大家心里都有点怵他,背地里管他叫蔡阴天。
那时的农村都是土路,这样的天气骑车根本行不通,我们只能步行。
天色渐渐暗淡下来了。雪花仍在飘洒而且越来越大了。我紧跟在老主任的身后,尽量找些有冰辙的地方走,这样虽然滑一点,但可以走的快些。听脚底下的冰碴“咯吱咯吱”的,我内心惊慌而羞愧,错的钱还能不能找回来呢?我心里一直在打着鼓,想想自己刚上了不到一年的班就出了差错,该怎么跟爸妈说呢?支行领导知道了会不会给我处分呢?这样的大雪天还害得老主任陪我一起受冻,想着想着禁不住打了个寒战,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就摔倒了,此时一阵寒风吹过,树上的雪花飘进脖子里面冰冰凉凉的更增加了一股寒意。蔡主任大步流星在前,我紧随其后。
看远处有丝丝的光亮,伴着几声犬吠声,我想前面就是杜庄村吧。天越来越黑,蔡主任拧亮了手电筒,昏黄的灯光照在雪被上发出苍白刺眼的光……我们摸索着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了村边一户人家门口,门虚掩着,主任便进去打听路,那家人爽快地为我们指了路。当我们来到客户家门口时,我整个人都冻僵了,感觉五个手指都粘到了一起伸不开了,大半个腿麻木的一点知觉都没有,湿透的棉鞋里的五个脚趾头疼得像猫咬。然而此刻我顾不得冷,小心脏密集的敲起了鼓来。老主任拍了几下门环,然后绕到屋后的窗户下喊了几声:“杜老师在家吗?”伴着邻居家狗的狂吠,屋子里的灯亮了。院子里传来“踢踏踢踏”的脚步声,门“吱嘎”一声开了,一个声音嘟嘟囔囔着说:“这半夜的你们找我有事吗?”说话间,一个披着黑棉袄的人便把我们迎进了屋。灯光下当他看清是我们时,脸上立刻充满了疑惑与惊诧。蔡主任开门见山问道:“刚上班的小吴今天错了110元钱,是错你这儿了吗?”“没,我对毛主席发誓,我若多拿了钱天打五雷轰“。蔡主任对他审视了两秒钟转身对我说:“走吧”。就在我们准备跨出门槛向院子里走去的时候,身后传来一个声音:“你们等会儿”。
我扭脸望向他,只见他飞快地跑进屋子,返身跑回我们时,把一个暖水袋塞给我说:“你揣着吧,路上会暖活些”。
老主任见我犹豫着,就发话了:“揣着吧,明天我让人给他捎回来”。
我接过带有他体温的暖水袋,瞬间一股暖流涌满了全身……
回来的路上蔡主任说:“小吴呀,别担心,这儿是革命老区,人都很朴实,我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钱没错在他这儿,你放心,错的钱一定会找回来的!”老主任的话让我吃了个定心丸。
此时雪已停了。天边升起了一弯新月,几颗寒星闪烁着,天竟然放晴了。我们无声的向前走着,脚下“嘎吱嘎吱”是我们踩雪的声音。我们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往单位返。
此时我怀里揣着暖水袋,那温暖透过胸口传向我的四肢……回到单位已是深夜11点多了。全所的人都在等我们,芳姐兴奋的告诉我钱找到了。原来姜大哥说他把上午110元的零钱入了大库,因为到下班时间了,就没有来得及写入库凭证,下午又刚好出去办事,回来他补写了那张凭证,大家才知道原来是虚惊一场!
灯光下再看老主任都快成了雪人了,连眉毛上,眼睫毛上都挂满白霜,他顺手摘下棉帽,头上竟呼呼地冒着热气,额头有细密的汗珠……
这件事情过去快四十年了。然而它却留在我记忆中难以忘记!连同着刚上班那段青春年少的时光……
作者简介:吴闽月,农行山东聊城开发区支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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